覺得自己人生不特別?且戰且走也是人生風景

人生哲學

前一陣子偶爾會回想到自己的高中生活,在剛從高中畢業時,有時候會自以為自己的母校會找我回去給學弟妹們演講 (雖然是幻想,但因為以前就有成大的學長回來母校給高中生講話的案例,事先腦中實驗一下總是好事嘛),以前我常常會想說,如果我回到母校,面對學弟妹的時候,我會給他們什麼建議。

如果是過去的我,大概是一股熱血地要大家想像美好的大學生活,在大學中去體驗你過去沒經歷過的事,好好利用大學資源學習,同時也不要忘記玩樂這樣,然候可以的話,嘗試找到自己的夢想,做一個能追求夢想,會讓人覺得你的人生很有趣的人。

你要學習生活而不是生存?

過去的我經常覺得「追求夢想」「做一個讓人覺得你的人生很有趣的人」真的是重要極了,因為你總會驚覺,整個社會大部分的人都在聊柴米油鹽醬醋茶,要嘛是討論薪水,要嘛是在討論投資,要嘛是在想著買車買房,全都是跟生存有關,少了一些藝術、知識、個人成長這樣的議題,這樣的氛圍讓我在這個體制裡感覺到孤獨,這個孤獨感不是我不會去買車買房、不會覺得錢不重要,而是我不想被大家提醒著:「在這社會你想活下去,你就要這麼做」,為什麼大家都在談生存,卻不談生活,為什麼不能對這個世界有一些探索,我們可以思考哲學、可以研究知識、可以做些什麼讓我們熱血沸騰,同時卻又不是為了生存的事。

我曾經會像蘇格拉底登高一呼:
「公民們!我尊敬你們,也愛你們,但身為這座偉大,強盛城邦的公民,你們為何只圖名利,不關心智慧和真理,不求改善自己的靈魂呢?」

但隨著時間推進,我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想法,現在的我,如果以過來人的立場被要求要跟後輩說些什麼,我大概會很無趣地說「覺得自己人生不特別也沒有關係,且戰且走也是人生的風景」。

這種概念不是很消極的說,「嘿!這個社會說金錢很重要,那你就追求金錢吧!什麼人生的夢想那些以後再說」「這個社會希望你找個穩定的工作,你就去吧!別想太多」,而是我希望大家能夠更擁抱自己的平凡,擁抱即使自己處於匱乏也沒有關係,因為這時代好像很喜歡鼓吹「理想」,但台灣這個社會卻沒有給予我們「前往理想道路所該有的環境」,所以當我們空有理想,不知道怎麼走上理想道路,那麼,走在主流價值的道路上或許也可以成為一種保護我們的方式。

我的想法是,當你對於人生感到迷惘,好像沒有找到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那麼一手抓著主流價值,一手慢慢摸索也是一種人生的方案,因為主流價值就是「能在這世界生存的法則」。

求生存才是人生的常態

隨著個人主義盛行的時代到來,「尋找熱情」開始成為社會在倡導的重要面向 — 我們要朝理想的人生邁進,要找到自己的熱情。

我內心或許也認為真是如此,我的人生哲學是人必須找到熱情的地方,才能發揮他的價值,也才能發揮整體社會最大的價值。但,這是我內心所想,不代表我認為大家都該這麼思考,所以我並不想跟大家說「找到夢想吧!各位!」,我反而更想傳遞的是「你沒有一定要做什麼,你可以做出任何選擇」這樣的精神,因為我也希望自己這麼做,只是剛好我想選擇、或我被迫選擇的是努力追求自己的理想。

雖然我們都會提及夢想與熱情很重要,但在沒有找到熱情之前,不代表我們人生就沒有意義,我們還是可以去選擇接受「沒有熱情的人生」「主流社會教導我們的人生」,因為只要這個人生是自己所選,它就有意義。沒有找到熱情真的沒有關係,先從求生存開始也很好,因為求生存其實才是人生的常態,生命最原始的概念就是求生,求溫飽、在社會上求一個能夠穩住陣腳,安身立命,能夠生存下來的位置,選擇這條道路,本來就天經地義。

夢想帶來焦慮的時代

曾經我也覺得夢想很重要,夢想是相對於「被社會定義好的人生」的代名詞,好像前往夢想,或在前往夢想的道路,一定會勝過「被社會定義好的人生」。但事實上不是這樣,找到夢想沒有那麼容易,也不是沒有夢想的人生就沒有意義,我們也許可以試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取個折衷方案,我們偶爾認為自己需要一個夢想,但我們也認同,過著沒有夢想,只過著求生存的人生也很好。

在大學的畢業典禮上,演講者經常會向我們談論夢想,2024年台大校長在畢業季上談到了「抱著好奇心、夢想、與熱情」、2023年輝達創辦人黃仁勳在台大畢業典禮上講的是「達成夢想、永不放棄」,我們社會一方面擁有主流價值,另一方面也不斷的強調夢想,夢想會塑造一個特別的人生,而自媒體上就是那些成就夢想的特別的人。

在過去追求成長的時代,這樣的夢想宣傳或許令人感到慷慨激昂,但在現今這個自媒體、網路資訊爆炸的時代,當我們繼續強調追求夢想,似乎很容易為人們帶來焦慮,因為我們手上的各類資訊唾手可得,要從海量的資訊當中篩選出夢想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在想,當今所謂的「追求夢想」是不是也是一種為了資本主義背書的概念。

諾蘭:「現實很重要」

美國知名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2015年在普林斯頓大學畢業典禮上演講,他直接了當的說「畢業演講的優良傳統就是夢想,但我不相信這一套」。他是用《全面啟動》電影當中的結局:陀螺轉動的世界是現實還是夢境,來提醒大家對於「現實」的重視。

他在演講中說到「該是時候改變觀念了,這是你們這一代人能做得到,我們卻做不到的事」「過去的我們相信,我們以種種方式深刻的改變世界,然候再將這些觀念用美麗的詞彙兜售給你們」。我在這裡開始想停下來,去想想那些逐漸被社會強調的夢想,會不會也是一種新的、以成功的人的傲慢,所建立出來的新的主流價值。

若是讓我能夠準備一些給後輩的價值觀,我想那就會是「有夢想也很好、沒有夢想沒有關係、追求主流價值也很好、自以為走在非主流的道路也很好,總之,只要那是你選的,就什麼都好。」

我想了解我的人大概會看出,我又搬出我經常強調的那一套了,「請別拿自己的觀念去強加給他人」,這就是一個不喜歡被人家強加觀念的我,最近思考的一些感悟 。

覺得你人生不特別?且戰且走也是人生獨特的風景

タイトルとURLをコピーしまし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