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要到了,我也正在京都往台灣的路上,所以應該花點力氣來寫點東西。最近實在是很不想更新部落格,因為我只要做了「回想」的動作,腦中就會沈積太多壓力,然後整個頭皮發麻,頭昏腦脹。
這真的不是開玩笑,從12月到1月我整個人陷入一種很像憂鬱症的狀態,每天不是很害怕去工作,就是一直想著逃避,有時候又覺得為什麼自己還活著,為何不乾脆睡一睡就不要醒過來。
(真的別被我的黑暗感染,我正在努力的治療我的黑暗面,我現在開始在京都大學的留學生諮商室進行諮商,這代表我又有一些心得題材可以發揮了 (準備開始寫企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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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2月到1月不知道怎麼整個陷入一個很緊繃的狀態,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是第一次摸索,我每天都只想著,我如果失敗了怎麼辦,然後抱著這種每天自己一個人焦慮的心情做著研究,每天都覺得自己好不足好不足,好怕被別人發現,然後看到人都有種很害怕的感覺,好像一種山頂洞人久沒見到光的焦慮感。
這個心情在12月底Hall Bar的電性測出來之後稍微有點解脫,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做Hall Bar,不過12月底JSPS的獎學金宣布我為候補,這種自我價值不足的感覺瞬間又上來了,其實我不是真的那麼缺這筆錢,我只是覺得自己是不是會被看笑話,陷入一種莫名的被害妄想症,但其實根本沒人會鳥我 (笑)。
一月初我曾經試著找找看有沒有台灣的線上諮商,結果因為線上諮商在台灣並不合法,所以詢問了幾家知名的諮商所也都無果,這種病症就一直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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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一月中找指導教授討論最近的結果時就爆炸了,因為我模擬的參數設定錯誤,導致通篇模擬的內容都無法成為結論,當天老師還找了助教和副教授一起來討論,結果看到我錯誤的參數就告訴我
「你這根本沒辦法討論啊」
然後我開始自責自己害幾位老師白跑了一趟,然後就進入了自我譴責的迴圈當中逃不出來了(苦笑)。
不過也不是說都沒有好事,教授看完了我的Hall Bar 結果還是覺得不錯,認為是很好的結果,有機會發成論文。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整個人開始沉浸在錯誤當中,開始把每天的焦慮變成憂鬱,然後我就整個精神崩毀。其實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我也知道不應該把錯誤看得那麼重要,但整個腦就很像自我了斷的感覺想把自己一直逼到死角。
不過我還蠻厲害的,在這種狀態的我竟然還能夠每天像死屍一樣去做實驗,寫報告,然後一副稀鬆平常一樣的完成上週和企業的會議 (然後一開完會我就跑回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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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回到家中就是一種精神自虐的過程,每天都在自我責備,覺得自己很糟糕,不適合做研究,一直自虐到我覺得乾脆放棄唸書早日回台灣好了,或是改去唸語言學校算了 (我真的打去入國管理局問了轉簽證的事情),我的洩氣感在1月10日那週達到一個極致,每天都覺得頭腦好像不太對勁,有個東西壞掉似的,最後想說再這樣下去不行,於是我最找了一天直接搭車到校本部的留學生諮商室,想要看看有沒有辦法找些諮商手段,或是請他們建議我需不需要看醫生。
不過當天因為是臨時去的,沒有接受諮商,不過還是跟留學生中心的老師聊了一下,心情也好了不少,她說要幫我約諮商的時間,請我回去等候,於是我就又慢慢地回到宇治,繼續行屍走肉的做著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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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學會的事,2月份有一個以我們自己研究室為單位的學會兼玩樂小樽三天兩夜行程,研究室90%以上的學生都參加了。因為自己對自己的研究沒有自信,再加上我最近陷入了一種人群焦慮的狀態,導致我整個是冒著壓力山大的氛圍直接跟秘書說我不想去2月的學會,請她別管我的預算。
不過上週有跟學姊聊過天,她說參加那個學會是義務,每個人應該都要參加,當下整個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虛弱到爆棚,想說乾脆就放棄博士班不唸好了。
(看完是不是一直覺得我腦內小劇場爆多,沒錯,我的腦就是這樣不聽使喚)
上週開始因為准教授開始跟大家收參加學會的發表題目,儘管我心裡莫名的焦慮,我一直告訴自己我沒有參加,不需要理會准教授的信件。結果直到收件結束,准教授還特別寫信問我「你的發表題目沒有要交嗎?」我才只得乖乖告訴他說「最近身體極度不適,我有跟秘書說我不參加2月份的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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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情到這裡倒是有轉圜的餘地。
准教授倒是沒有生氣,反而關心我身體怎麼樣,然後說沒有義務這回事,請我不用太擔心喔。然後,他大概就把信件轉給指導教授了。當天是星期日,我還是到研究室盡可能地整理一些資料(明明都這種狀態我還可以去研究室),剛好那天指導教授也在辦公室,他發現我在研究室,便把我抓過去「強迫約談」。
*我跟諮商老師說「相談させられた」的時候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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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教授跟我說別擔心,我的研究沒有很差,三年畢業在他看來是有希望的,然後請我遇到困難都不要吝嗇問別人,如果我被別人罵笨,那不是我的問題,是那個人有問題。
教授也說不要一直擔心自己的研究做不出來,要換個方式想「全世界只有我在做這個東西,多酷啊」,不要想結果怎麼樣,只要想這個結果感覺很有趣就好了。然後Schedule可以不用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還不是你給我一堆事情),把戰線拉長也OK。他還一直跟我說前幾天叫我「兩週內做出來是開玩笑的」(誰知道啊)。
之後教授也一直希望我去小樽 (就是那種老人覺得政府經費不用白不用的概念),說不發表去玩也可以喔,但是我當下就一直覺得我想到要去小樽就覺得頭皮發麻,就跟教授說我沒辦法考慮XD。
教授最後就說「好吧,那你趁著過年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要想研究的事情,等回來之後如果你還有想去小樽,再報名也沒關係,當然也沒有非去不可」,然後我就結束了跟教授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的強迫面談。
於是我就在這樣的狀況下被教授摸頭(不是真的摸)稍微舒緩了情緒,然後回去位置上繼續整理資料(笑)。從那之後,我稍微比原先還要有幹勁一點,覺得自己比較沒那麼像喪屍了。
不過,個人的焦慮當然還是沒有好轉,這種長年累積下來的習慣和個性好像不是這麼容易改變,我也有點後悔在台灣的時候沒有好好治療自己的心理,以為看看書充實知識就會好起來,當真的戰場降臨我才發現一切都亂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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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之後的治療,大概要仰賴我的諮商了吧,關於在京都大學使用諮商資源的心得,我又可以開一個篇幅了。
是說我在諮商前也去宇治附近一間診療所掛了精神科,這個我想也是等我去過之後再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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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來日本開啟了我性格中最黑暗的一面,我是ㄧ個很自卑的人、很容易自責、習慣過度跟他人比較(以發現自己的不足感),過度在意他人眼光,覺得自己不值得過的好,隨時抱有罪惡感,等等的心理狀態成了我三十年來的身體語言。
來到日本之後,經歷了語言的孤獨感(使用日語降低了我腦的運作能力),強化了我的人群焦慮,因為沒有適當的指導,我又對於打擾他人感到不安,導致自己過度在研究中摸索,而摸索錯誤導致自己信心全失,而語言狀態不足以幫助自己的腦抵抗挫折,加上,我首次經歷日本冬天的寒冷,這讓我整個上述的一切病灶都像是滾熟了一般沸騰不已。
於是我就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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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能在這裡寫文章,表示我還活著,我也沒有想死,只是覺得自己的腦部很陰鬱,我還是會繼續活著,我還想要把我的錢都花光到歐洲玩個三個月啊!(應該花不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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